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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2)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他来着,但是被爷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这会儿见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他,爷爷气的直吹胡子,“放恁奶奶个大头屁,那是我侄子,这两天房门都没出,到哪剪绳子去。”

我诧异地看着爷爷,没有想通他怎么会去护着那个把他差点吓得屁滚尿流的中年人,可是村民们却不管这一套,说肯定是那个中年人干的,昨天晚上放走李婶儿家的公鸡,那明天指不定落在谁的头上,我爷爷这是助纣为虐,要害死全村的人。

我当时就听纳闷了,爷爷明明一直费心费力地在帮他们,怎么成了我们要害死全村的人了?

爷爷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抓着我的手扭头就从院子里走了出去,走在路上我问爷爷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咱们,爷爷冷哼了一声说:“鬼看一张脸,人隔一层皮,有些人可比鬼要坏多了。”

爷爷直接把我领回了家,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抽闷烟,我也没敢打搅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转圈儿,想着大壮爹的事儿,如果说英子死了一天后死而复生还能理解,那大壮的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么?

正想着,就见大壮从外面跑了进来,我问他有啥事,他说想问问我爷爷就一直那么守在门口吗,天黑了怎么办,他可不敢夜里一个人呆在那。

我说也是,可是爷爷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最好不要过去,待会儿我帮他问问。

大壮说也行,正要走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昨天那啥进屋的时候说了句话,说啥黄河水要干了,乡亲们都要回家了,我觉得话里肯定有说头,恁问问白爷爷是咋回事。”

我点点头,话的后半句我听过,可是现在正值汛期,河水怎么可能会干呢。

送走大壮之后我将原话跟爷爷学了一遍,爷爷听了之后跑到院子里扯着嗓子骂:“黄河不会断流,死人更不能回家,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去!”

声音很大,既是在喊,也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

村子里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实在是有些慌,问爷爷到底是咋回事,因为我总感觉爷爷好像知道点什么,但是没有告诉我。

可是爷爷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有事,就算是他死了,还有那个人在,他可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第六章死倒上岸

我一听说死,立马不愿意了,“爷,你怎么可能会死,要不咱们回县城吧,别管这些破事儿了。”

爷爷听了只是笑笑,用手爱抚着我的脑袋说:“哪有人不会死哟,爷爷这把岁数活的也差不多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黄河大王都拖好几次梦要收我回去咧。”

生活在黄河两岸的人只信奉黄河大王这一个神祇,每一个生在黄河边上的人前世都是河里的一粒沙,每年黄河大王巡河时龙撵压过的沙子都会在来年变成人。

生下来的时候叫水娃,吃黄河饭的叫水鬼,人死之后还要烧黄纸,唱河曲,然后魂归黄河,可以说是和黄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爷爷的话让我失落了好半天,转过头看向中年人在的屋子,问爷爷说:“爷,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吧,他到底来咱这是干嘛来的?”

“不晓得啊,这种人就跟武侠小说里面的大侠一样,一般轻易不会出手,一旦出手那可是要惊了天地喽。”

若是换做平时爷爷这么评价一个人,我肯定会对他特别感兴趣,可是身边发了这么多事,也没什么心思,管他什么大侠不大侠的,只要不是来害爷爷的就好。

我又问爷爷大壮的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不会是人,可是鬼不能见光,尸体又不会说话,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爷爷嘬了口烟枪,淡淡地说:“干我们这行,在水里最怕两种东西,一种是像英子那种水煞,而另一种就是死倒。”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死倒这种词,问爷爷是啥,爷爷说,捞尸这么多年,有一种尸体最为特殊,这种尸体不会浮出水面,即使在水里泡上十年八年,等捞出来的时候还跟刚死的时候一样。

不仅如此,这些尸体在水底下会一直直立着,保持着行走的姿势,尸体随着水浪缓缓向前,就像是在河底漫步,好多时候在干涸的河床中,都能看到水下清晰的脚印,一步步走向最深处,走到头后会转一个方向继续走,就像是在水下散步一般。

这些黄河上的横死人,怨气太深,迟迟不肯离去,非要等害死其他人才肯倒下,这次死倒上岸,恐怕要出了大麻烦。

我被说的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说死倒为什么上岸啊,他还说村里的人都要回来呢,到那时可咋办啊?

爷爷叹了口气,眼睛直直地看向窗外,一点神采都没有,我担心他又会变成之前那副痴呆的模样,连忙打岔说:“呸呸呸,我瞎说,死人根本上不了岸!”

爷爷听了哈哈大笑,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二娃,想不想见识见识水鬼请煞?”

我腾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爷爷,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真,真的?”

水鬼请煞是正宗黄河捞尸人的看家本领,传说得在很小的时候就用一种秘制的药水洗眼,又经过数十年在黄河边上的观水练习,眼光能穿透浑浊的河水,一眼就能看到水下的行尸。

而且这个功夫练到一定火候,还能请出河底的尸体,询问水底下的事情。

只不过这是一种祖传的秘法,行为古怪诡异,外人无从得知,连我这当孙子的都没有见过,我记得前些年有个什么电视台的还来采访过爷爷,让他展示一下水鬼请煞的本领,但是被爷爷以封建迷信给打发走了,可是现如今听他这么说,难道爷爷真的会水鬼请煞?

可是爷爷是半路出家当的捞尸人啊,小时候也没有被洗过眼,他是怎么会的。

见我脸上半信半疑,爷爷笑着说会有机会见识到的,不过鬼太婆的事还没完,我感觉她肯定跟英子有什么联系,你赶紧去通知村里让他们今天晚上别放松了。

我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心说还帮他们干什么啊,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别回头出点岔子再赖到咱们头上了。

我这边还没出门,就瞧见门口忽然乌泱泱涌进一大帮子人,都是村里的,我心说正好不用挨家挨户跑了,正要跟他们打招呼,可是看着他们的表情,我把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怒容,盯着我们爷孙俩跟有生死大恨似的,手里还都拎着家伙,一眨眼的功夫院子都被站满了,我感觉事情不妙,赶紧护在爷爷面前紧张地看着他们。

好像是等人都到齐了,王大娘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拿手指着我爷爷说:“白老鬼,我劝恁最好把嗯那什么侄子给交出来,不然害了全村老小的命,恁也活不成!”

这王大娘是村里的一个泼妇,平时骂闲街厉害的很,可是跟我们家从来没有什么过节,今天好端端的跑来咒我爷爷死,我当时就不乐意了,反嘴说:“放你奶奶个屁,你要死啊跑我家来没事找死,信不信我拿鞋板抽你烂的破嘴。”

王大娘听了倒是冷笑地说:“我没事找事,陈老大一家五口今早死绝了,昨晚还是我帮他们找的公鸡,鸡夜里被人放跑了,不是你家那个玩意儿干的,还能是谁!”

陈老大一家五口死绝了?

我听了心头一震,前几天我还跟他家大儿子打牌来着,怎么一下子死光了,还是和李婶儿一个死法?

见我不说话,王大娘更嚣张了,跳着脚地说:“怎么样,没话说了吧,今天我们已经在村里问遍了,这两天就只有恁家那个玩意儿进了村,没有别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见王大娘大有上来同归于尽的架势,稳了稳心神说:“你别胡说,咱们村里人的命还是我爷爷救得呢,要是想害你,干嘛还教你们公鸡趋煞的法子?”

我在说的同时,眼眼睛偷偷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其他人,因为我刚说的都是实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是在大家的眼神里我却看不到半点怀疑或者犹豫的神情,好像都认定了是那中年人干的似的,这也太奇怪了。

“别扯那没用的,恁们姓白的没有一个好人,当年恁爹和恁爷爷干的那些事别以为大家伙不知道,现在报应落在我们头上倒装起好人来了,我告诉恁,没用,今天不光得交出那人,连恁爷爷都给跟我们回去赎罪,不然恁们白家今天不得好死!”

王大娘说到最后眼珠子通红,拎着锄头就上来要跟我拼命,我吓得连忙从地上撩起板凳举过头顶,眼看着那锄头离我越来越近,王二娘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滞,眼珠子往上一翻就倒在了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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