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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拖稿(1 / 2)

作为一个作者,最大的外来痛苦,一定是出版周期的压力和自己写作质量之间的矛盾,特别是当你已经对赶稿这件事情无比熟悉之后,你知道,这是不可调和的。但是,只要你面临这种痛苦的时间够长,你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真正难受的,是当你承受完这些痛苦之后,还要承受更多的不理解。

但是我还是在一如既往地拖稿。

我是一个慢手,特别是到了后期,写作速度会越来越慢。倒不是因为不写,而是因为,长篇故事越写到后面,前方的信息就越多,越需要顾虑,等你写到五本之后,前面基本的线索谜题就会变成大山压在你的身上,让你毫无办法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时候,我只能选择稳妥的写作速度。然而,因为写作缓慢,我遭到了很多骂名。这些骂名一本书一本书地积累,慢慢地淹没掉了我以前能听到的喝彩声,慢慢地变成了主流。

我不可能违心地说,我的心在面对这些话语的时候,一直是淡定的。任何人,在初期面临那么多非议的时候,都会怀疑自己的价值。

“原来有这么多人不喜欢我。”我当时心中的沮丧可想而知,“江郎才尽”,“不负责任”,无数责言满天飞舞。

我只为喜欢我的人写,我当时很想撂下这么一句话,但是我做不到。慢慢地,我与这些信息的焦虑开始侵占我的一切。那一年,我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慢慢地静下了自己的心,我要感谢我的朋友们,其中有一位早已成名,早就经历过这一切的朋友,她告诉我,写作就是一种修禅。写作就是一个凝视内心的过程。我担心失去的那一切,对于以前的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所以,我失去的东西,只是我不应该得到的。我并没有失去写作之前所拥有的一切,就好像一个孩子从一棵苹果树上摘了十个苹果下来,发现其中三个是腐烂的一样。他不应该为失去了三个苹果而沮丧,而应该看到另外七个的完好。

语言有一些力量,我是慢慢地自己懂得了这个道理:情绪是一种不可以定量的东西,伤心就是伤心,开心就是开心。我写作是为了寻找我最初的快乐,如果因为小小的失去,就拿出自己百分百之百的伤心来,那是很不值当的。

不过,虽然我的心中对于拖稿有着自己的无奈和坚持,但我还是要在这里向我所有的读者道歉。五年的等待,似乎是人生中一个小小的轮回,我为你们在这等待中所有的痛苦道歉。同时,我也希望在这五年的等待中,这套小说能变成一段回忆。五年是人生中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如果有一个胖子能让那么多人在自己宝贵的人生中纠结五年,这个胖子个算是功德圆满了。所以即使是痛苦的,我道歉的同时,也会暗自窃喜。

我为什么喜欢故事呢

先来说说我的人生吧。一九八二年二月二十日,我生于浙江的一个小镇,子夜出生,出生的时候无论是天空大地还是海洋都没有任何反应。

有时想想,我多少有点埋怨老天爷,因为就算是出生的时候,天上打了个雷,我也能有理由认为自己一定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可惜,回不去了。我只能作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混混日子。

我的家庭出身相当复杂。我奶奶是江苏泰兴人,和我的出版商还是老乡。我奶奶是一个船娘,也就是说,她没有产业,她所有的财产就是一艘小木船。我爷爷在我父亲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并不清楚我爷爷去世的原因,我父亲也不知道,只是隐约知道,我奶奶应该算是我爷爷的童养媳。

奶奶其实有很多孩子,当时都没有养活,我的父亲是最小的一个,所以格外疼爱。六十年代的时候,因为饥荒,我奶奶的船从泰兴出发,前往上海,在黄浦江上,他的船因为和大船相撞而沉了。

我奶奶带着三个子女,上岸那一刻他们痛哭流涕,他们生活的家没有了,如今来到陆地上,看着茫茫的上海滩,她能感觉到的,只是无比地恐惧。

感谢党和人民,我奶奶得到了安置。在我父亲的记忆中,有一段特别安宁美好的旧上海的记忆。我算过,如果当时我的父亲没有上岸的话,他也许就不会上学,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父亲后来离开了上海,来到浙江省靠近上海的这一带活动,之后“文化大革命”开始,我父亲跟着铁道兵进大兴安岭支边,在建设兵团度过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我的母亲当时也是从南方去北方支边的青年之一。我的母亲非常漂亮,当时只有十六岁,和另外三个南方姑娘一起被称为大兴安岭的四朵金花,被担任事务长的父亲,用特供的白米饭追到了手。

当时他们这一对,应该是相当光彩耀眼的一对。在建设兵团,人们都以地域划分派系,宁波、温州、丽水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期间冲突不断。我父亲从小就能打架,有一身混不吝的打架功夫。我母亲说,当时我父亲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时没有伤疤的。因为能打架而且讲义气,我父亲在所有团体中都有威信。只要有人打架,我父亲一出现,所有人都不再吭声。一直到回到南方以后,有一次我父亲押了一船西瓜,遇到乱民抢西瓜,父亲在船上用一根篙子把几十个乱民全部打落下水,虽然最后寡不敌众只能弃瓜而走,但是他当时的雄风,我想起来就觉得过瘾。加上我母亲是惊人地清秀美丽,两个人在当时还是相当被人嫉妒的。

说到我母亲,他的家族更加有意思了。

我外婆是我们老家一个叫做千窑之地的窑主。千窑有一千个窑口,是当时的核心产地。当时我外婆在当地拥有一个大窑,属于非常有地位的阶层。我外公是从国民党的壮丁中逃出来的。一直等到新中国成立以后,经人介绍两个人才成了一对。

我外婆和外公的故事一定也有千千万万。当时我外公天生神力,一米八六的个子,在当时的社会简直犹如巨人一般。我外婆说之所以会嫁给我外公,是因为看到外公一个人抬起三人才能抬起的东西。当然,似乎这段婚姻之中也有很多插曲。我外公去世的时候,我隐约听到外婆在灵堂里伤感的和我母亲述说我外公以前的风流韵事。

我看过我父母当年的照片,我的父亲英俊的让人无法直视,而我的母亲,现在看来都是出水芙蓉一般。他们是那么的美丽优秀,以至于我每次照镜子,都觉得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那么多优良的基因,到了我这里,竟然表现得那么猥琐。

我父母在大兴安岭确立了关系,之后调到了大庆油田,之后又回到了南方。我父亲当时是供销系统的副食品经理,可谓手握物资大权,所以我家算起来还算是不错的。之后,在一个啥特色也没有的夜晚,我就被生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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