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景然神色一寒,抬手便想甩巴掌过去,却觉得浑身一麻,双臂无力。
小琪手上的针管闪着寒光,扎在冯景然眼底,她翘着嘴唇一笑,似是无尽的诡异。
那张小脸上的怯懦全然褪去,似笑非笑地神情里,眼眸天真无邪,歪着头笑:“冯哥哥。”
冯景然脸色倏然一变。
这哪儿是什么小女孩的声音?分明是低沉清濯的男孩子。
小琪可不管他脸色如何,只慢条斯理地从箱子里取出红绳,把冯景然剥了个干净,而后大喇喇摆在床上,拿红绳往他脖颈上一绕。
“冯哥哥,”他笑嘻嘻地缓缓收紧绳子,“你说我就这样一勒,你会怎么样呀?”
冯景然脸色漆黑,吼道:“你他妈给老子滚!”
小琪撇撇嘴:“那怎么行,戏才演了一半呢。”
他拿红绳把冯景然绑了个结结实实,像只虾一样侧躺着,而后站起身来,拿鞭子在空中随手甩了个鞭花。
下一秒,找准角度,狠狠一甩。
冯景然无可遏制地闷叫一声。
那鞭子极细,抽下来的角度又刁钻极了,甩在身上时一刹那的锐痛后,迅速便鼓起一道高高的红痕,泛着麻与痒,直直钻进他心口里,无比难耐。
冯景然额角青筋直冒,这一刻杀了小琪的心都有了。
他自己也是同道中人,手下凌虐过的女人不知凡几,如何不知道这是遇到行家了。
可向来只有他拿鞭子抽别人的份,什么时候,竟然被绑的成了自己,被抽的又痛又爽的,也成了自己!
他双眼血红,极力挣脱却挣不开,怒吼:“谁指使你的?哪个王八蛋,别他妈让老子逮到,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小琪轻轻哼了一声,完全不和他废话,又是一鞭子下去。
抽的冯景然嘶嘶抽气。
铺天盖地的屈辱随着那鞭子一下下砸在他身上,冯景然眼底猩红,挣扎到红绳重重摩擦在皮肤上,血痕遍布。
小琪却忽然停了下来。
冯景然阴鸷抬眸,却见他走过去在手机上调试着,摄像头仍对着他,而空白的屏幕上,忽然闪现出一条弹幕:?????什么鬼?
冯景然:“……”
小琪小心地调试角度,把冯景然的脸和大部分上半身拍摄进去,比较暴露的地方都半遮半掩的,触及不到审核封号的点。
然后他再次走近冯景然,背对着镜头,鞭子一扬,又甩了下去。
冯景然目眦欲裂,张口要骂,谁知小琪在箱子里随手一朝,一个口球塞到了他嘴里。
冯景然:“…………”
我艹你血妈!!!
不过片刻,直播里的弹幕已经铺天盖地,满屏都是问号。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在线S,,M????现在直播尺度可以这么大了吗???”
“我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露那么点儿糊弄谁呢?我要看全景!!!”
“重金求购一双没看过这个直播的眼睛”
“这……我没看错的话,冯景然???”
刹那又是满屏问号。
“我.日狗了……真的是他……”
“所以我现在在看冯家小公子冯景然被相好的绑在床上抽鞭子???有钱人的快乐我不懂……”
“有钱人的快乐我不懂+1”
“冯公子下回能雇我抽你不?我手超稳的,保准让你爽得死去活来!我拿钱你挨抽,大家一起快乐快乐嘛”
“卧槽我也可以我也可以!!我小时候抽陀螺玩儿的可6了,雇我雇我!”
直播不过持续了两分钟,整个互联网都爆炸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更震撼的还在后头。
房间门忽然被粗暴地拍响:“开门开门!开门!警察!”
弹幕:“???什么情况??”
房间里,小琪收了脸上的幸灾乐祸,忙摆出一副可怜兮兮要哭不哭的表情,抖着手开了门。
刚开一条缝,便被人一脚踹开,三四个穿着制服的人一脸严肃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两手抱头,穿着暴露的男人和女人。
“手放在身后,站墙角去。”
小琪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站到了墙边,目送警察往里走去。
最先看到里头情况的警察脚步微微一顿,而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旁边的镜头。
屏幕上弹幕飞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扫黄的抓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今天要笑死在这里了!”
“卧槽这是什么人间奇观,所以冯公子到底是来嫖的还是被嫖的??”
“哈哈哈哈哈倒也不必,冯家没穷到需要冯景然卖身接济的地步吧哈哈哈哈哈艹”
“可能卖.身钱花着更爽呢?有钱人的快乐你懂个屁”
“咱也不敢懂咱也不敢问啊哈哈哈哈哈”
警察的眼角微微一抽。
身后,小琪瑟瑟发抖,咬着唇难为情地轻声辩解:“这、这是客人这样要求我的,我也没办法……”
冯景然已经气疯了。
可嘴里塞着东西,浑身上下被绑的严严实实,他无法作为,只能狠狠瞪着他,额角青筋快要爆开。
小琪好像害怕极了,缩了缩头,带着哭腔朝警察求道:“叔叔,我本来根本不出台的,这个客人逼我来的……呜呜呜我都说了我不是女孩子,我虽然穿女装,但是人家是男孩子啊呜呜呜呜呜,他把我带到这里,逼我拿鞭子打他……还要录视频,我害怕,我不敢不听……叔叔呜呜呜呜呜呜我不要被抓……”
门口站着的警察额角抽搐,惨不忍睹地对视一眼,脸上严肃的神情都绷不住了,清咳一声:“这些等回局里再交代。”
吓得小琪赶紧捂住嘴,却还是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这一通下来,直播间里听得清清楚楚,网友彻底疯逼了。
此后屏幕上再没有一句话,只剩下全屏的“哈哈哈哈哈”如同雪花般疯狂堆积。
而里头的警察正把冯景然身上的绳子一剪,撂给他一条床单,冷着脸道:“裹起来,跟我走。”
冯景然裹了床单,遮住满身红痕,而后抬手把嘴里的东西一扯,阴冷道:“你知道我是谁?敢他妈抓我?”
对方冷冷一笑,轻蔑道,“不过是个嫖客,你还有脸了?废话少说,赶紧走。”
冯景然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警察淡淡扫了眼一旁弹幕飞舞的手机屏幕。
冯景然面色霎变,猛然暴起,拽起手机,当场摔了个粉碎。
“我冯家……”
他面色阴冷,可一句狠话还没放完,被警察当场镇压,反手扣在了地上。
光裸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痛得他眉心狠狠一皱。
“带走!”
……
剧组酒店里,谢汀看完这个长达五分钟的视频后,目瞪口呆。
何文放在一旁捂着肚子笑到打鸣:“我艹他妈冯景然笑死老子了,这他妈把他们老冯家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我看他还有什么脸来剧组勾勾搭搭恶心人!”
谢汀意兴阑珊了一整天,这会儿也终于被这个视频逗得露出了几分笑脸来。
她捻了个蓝莓丢进嘴里,兴致勃勃地又点开了那个视频。
想当初她游乐园里那个丢脸视频算个屁啊,在冯景然跟前,简直小巫见大巫了。
这才是真正的“每天一遍,防止抑郁”。
谢汀已经开始展望B站鬼畜区被冯景然占领的盛况了。
何文放擦了擦笑出来的泪,凑过来跟她一起看,一边看一边喋喋不休地评价:“啧,冯少爷皮肤害挺白。我怎么看这个小鸭子手法很老练啊,被逼着抽鞭子能抽的这么到位?”
谢汀挑眉:“抽个鞭子还有讲究?”
何文放“嘶”了一声:“那你可别说,这跟打人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可多了去……”
话说一半,又吞了回去。
他跟一小姑娘说这个干嘛?何文放冷静地住了口,抬眸瞥了眼热搜,生硬道:“啧啧,你的黑热搜没了,现在全都是冯景然。他这事儿出的也太是时候了,我都省的公关了,直接把你的热度压下去……”
说着说着,两人同时转头对视,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巨大的疑惑。
“卧槽……”何文放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你觉得冯景然像不像是……被仙人跳了?”
谢汀眉心微敛,没有开口。
何文放抬眸看她一眼,忽然问:“你说之前那个黑热搜,会不会是他搞的?”
谢汀顿了下:“不知道。”
何文放却越琢磨越觉得像这回事:“之前的人偶和血字,会不会都是……”
“不是他。”
谢汀下意识反驳,而后两人一同愣住了。
何文放诧异:“不是谁?”
谢汀眼神有一刹那的飘忽,转身摆了摆手,匆匆道:“没谁。我去洗澡,你随意。”
何文放确实很随意,他斜眼看着谢汀关了卧室门,算着时间等她快要出来的时候,随意地拨通了应辞许的视频电话。
两个人闹别扭,眼看着谢汀不占理,他这个经纪人可不得多操心一把。
却响了好久都没人接,自动挂断了。
何文放顿了顿,还是不死心,又拨了过去。
这一回倒是很快接通了,何文放正要开口,谁知道有声音比他更快传出来——
“不知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哪里惹到了应总,要这样把我冯家的脸面往死里踩?”这声音冷淡漠然,却隐含锐利。
何文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瞬静默,而后是杯子磕在桌上的一声脆响。
应辞许斜斜倚在沙发上,两手交叠,拇指互相摩挲一瞬,抬眸讥讽地笑了一声。
“冯谨然。”
他声音玩味,相比往常的讥诮,里头多了几分嘲弄和肆意,轻易便听出他酒意正浓。
“你确定,冯景然是你的……弟弟?”
他说的很慢,似是咬文嚼字般,眼尾带着半分明昧不清的笑,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幽光。
冯谨然脸色遽变,腾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紧紧盯着他的脸。
“你知道了什么?!”
视频两端空气同时停顿,令人心惊胆战的静谧之下,卧室门忽然被推开。
谢汀正擦着头发往外走:“何文放,你……”
“嘘——”何文放压着嗓子,拼命朝她挤眉弄眼,“小点声——”
“你在做什……”
她话说到一半。
那头应辞许忽然又开了口。
“你不如先去问问,你的好‘弟弟’怎么惹到了我。”
他微微直起腰,眸底闪烁着寒意:“我警告过他,谢汀是我的女人。”
“再有下一次,就不是进去蹲几天便能轻易了结了的。”他轻轻嗤笑,“冯大少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冯谨然没有再说话,回答他们的,是重重的关门声,“嘭”——
一时安静,唯有谢汀发梢水滴淅淅沥沥。
她呆在原地,一张脸涨得通红。
何文放捂着心口快要厥过去了。
卧槽——
今晚真他妈一波比一波更刺激。
谢汀有一瞬的头晕目眩,她往前一步,抬手支在沙发上,眼睛扫见桌上的手机。
还在通话中。
她脑中轰然一声巨响,炸的她耳鼓里隆隆作响,心头一片混乱。
手机里忽然又一丝轻微的声音传来,谢汀倏然惊醒,猛地上前,抬手飞速挂了电话。
连接被切断,巨石垂落,刹那又空落落下来。
而那头,一室静谧中,应辞许仰头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狭长眼尾轻轻一扫,余光里瞥见黑了屏的手机。
他抬手摸了下额角的伤口,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
小姑娘。
吓坏了吧?
第49章
日子风平浪静了几天。
剧组里渐渐也摆脱了那两日的阴影,私底下都在传,是谢汀的黑粉心理变态,太过恨她,想出来吓她的招数。
也就那么两次,就再没了动静。
谢汀也听过几耳朵他们的讨论,笑一笑便过去了。
她这阵子有更困扰的事情萦绕在心头。
应辞许那天和冯谨然的对话如魔咒一般,绕梁多日都散不掉,她不止夜里梦到,白天冷不丁走个神,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来。
“我警告过他,谢汀是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
女人……
人人人人人……
谢汀:“啊啊啊啊啊艹!”
她鼓着脸把剧本往桌上一摔,捂着脑袋哀嚎。
她到底在困扰个屁啊?!那个狗男人撂下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句话,然后就消失了。
不要脸的时候他纠缠的她躲不开逃不掉,消失不见的时候这个人简直跟死了一样!
她就不信了,一杯子砸过去能把他砸到阎王殿去!
真死了倒好,死了干净,麻溜从她的世界滚滚滚滚滚!
现在这不见人影却又阴魂不散的模样,让她一肚子火气憋在心口闷得要炸开。
可想到那天阴影里,他神情晦涩,站定不动,额角缓缓沁出来殷红的血,她又忍不住心头发虚。
是她不要他来,这会儿又在矫情个什么?
谢汀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她探手去摸冰水,灌了两大口下去,湛湛凉意直冲血管,堪堪浇下心头灼燥,那头一场戏结束,轮到她了。
动作指导迎过来,同她并肩,一边朝片场走,一边叮嘱:“拍摄的时候不要怕,眼神要坚定,下意识躲闪的话可能会受伤,还要重来,得不偿失。”
谢汀深吸一口气,收起心头杂念,认真点头。
动作戏是她的短板,虽然这阵在底下已经练习无数次,可到了面对镜头来真格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儿发憷。
片场里陈启正和苏绍讨论这场戏怎么运镜,看见她来,招了招手。
谢汀脚步微顿,垂着眼立在陈启身侧,没有出声。
苏绍倒是看过来,淡笑道:“谢小姐放心,这回我肯定不会再失误。”
谢汀扯了扯嘴角:“苏先生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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