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峻川被她的倔强逗笑了，也站到她身边，指着玻璃里她那张比他白出两个色号的脸：“你说这叫裸妆？”
“是我底子好，这就怪不得我的妆了。”
“你是不是膨胀了？”
“你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两个人拌着嘴向五楼走，周末商场人多，迎面来人的时候顾峻川会拉她一把。蔺雨落细细的手腕被他短暂攥在掌心里，又迅速松开。顾峻川因为“春野”这个名字，心情有那么一点好。走路的时候脚底生风，本来就惹眼的人，看起来更加春风得意。王主任迎面过来，看到他们俩就摆摆手：“诶？你们两个怎么碰上了？太好了，一起来我办公室吧。”
原来东安商场新一年有一些店铺退租了。这几年线下生意不好做，好多店干不下去，商场基本一年多就要做一次招商。办公室想了个主意，想请生意好的店铺帮忙拍个宣传片。说是宣传片，不过就是在镜头前介绍一下自己店铺的辉煌业绩，然后咔咔剪辑一下，放到一些场合去播。办公室选了十来家店铺，瑜伽馆和顾峻川的两家都在名单里。
蔺雨落不太想接这个活。她跟王主任熟了，也没那么怕她了，就直说了：“王主任，我不是老板啊。要么您问问方姐？我不太想上镜...万一人家来了，生意没做好，那不是要怪我们忽悠人么。”
“就是。”顾峻川在一边帮腔。
“诶？我说你们俩穿一条裤子了？你们俩不是不对付吗？怎么这会儿倒是意见统一了。小顾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下，别人不上你也得上，就你那L扩店的事商场办公室费了多少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的商场还没搞定呢吧？东安都给走流程了。这个人情你得还我。”王主任说的是L正式上线童装系列的事，他们的店面也进行了扩张，准备一个月后正式上线新品。
“L要扩店？”蔺雨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就连隔三差五跟她一起吃午饭的小鱼都守口如瓶。
“对，羡慕吗？生意越做越大。”顾峻川对蔺雨落挤了下眼，就转向王主任：“主任说得对，做人得讲道义，这个人情我必须还。”顾峻川刚刚故意拒绝的，就为了让王主任提一提还人情的事。不然这人情欠着也暂时没有好办法还。
“你呢？小蔺？”王主任问蔺雨落。
顾峻川料蔺雨落也没有胆子在王主任板着脸的时候拒绝，果然，蔺雨落点点头。
跟顾峻川一起出商场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王主任点头哈腰。她那样子太搞笑了，顾峻川忍不住嘲笑出声。蔺雨落关上办公室门后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你怎么看着像二狗子似的。”
“…你够了啊。”蔺雨落懒得跟他拌嘴：“怎么扩店啊？L旁边那家生意很好啊！”
“挪地方了。”
“你们L真了不起。”蔺雨落说，连让旁边生意那么好的店挪位置都能做到：“那到底为什么扩啊？”
顾峻川显然不太想说，被蔺雨落追问两次才故弄玄虚地说：“走吧，我带你看看去。”
“那我翘个班。”蔺雨落现在自主权很大，没人管她，打了个招呼就跟顾峻川走了。原以为是去L办公室，结果顾峻川的车开到了郊区的大厂房。她还是第一次来顾峻川的工厂，生产车间和库房都是独立的，里面正在热火朝天地工作。在库房里隔出了一个透明展示区，顾峻川远远就指：“看那里。”
蔺雨落只觉得那透明区里的衣服配色很眼熟，走进一看才发现分明是带有哈尼族元素的现代童装。那些小衣服可真好看，被顾峻川他们套在模特身上。而那配合摆位的大模特的衣服，干净、鲜艳，但非常眼熟。
蔺雨落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峻川：“你偷来…”
“嗯哼。”
“这是我爸妈当年穿的。”蔺雨落指着两件衣服说，又指着另外的衣服：“这是我校庆时候穿的。”她声音都有点抖了：“那是小舟…”
“嗯嗯，对对对。”顾峻川打断她：“好好说话，哭就是你不对了。”
蔺雨落看着那些衣服，感慨万千。主要是顾峻川摆的模特造型，还原了她童年的五个快乐源泉。那拿着木棍奔跑的小人儿，不就是童年的她吗？
“你可以把这些衣服脱下来还给我吗？”蔺雨落说。
“行啊。你怎么报答我？”
“我给你钱。”
“五十万。”
“没有。”
顾峻川做思考状，有意给自己抬抬咖位，开口的时候略带勉强：“这样吧，你给我做个美容得了。我就屈尊体会一下你的手法。”
“…”
“不行？男女有别？那算了。衣服不送了。”
“没有化妆品。”
“我有啊。”
顾峻川真有，之前他要做业务调研的时候被美容师营销了，买了一套最贵的。他放在那不用，这下多好，专业美容师用专业化妆品给他做脸。
至于在哪做，两个人讨论了一番。蔺雨落家里顾峻川懒得去，原因是她家那破屋子跟他犯冲；顾峻川家里蔺雨落不去，原因是顾峻川家里风水不好，她怕去了出事。最后选在下班后的瑜伽店。
顾峻川拎着他昂贵的化妆品进来，蔺雨落看了眼，果然是那套忽悠冤大头客户的。她真是不知道顾峻川到底是精明还是傻帽，说他傻帽吧，生意做那么好；说他精明吧，买这么一套东西。
“这都快过期了。”蔺雨落看了眼日期，抬头对顾峻川说：“去洗脸。”
顾峻川走到那堆化妆品前，拿起一个小罐：“这个是洗面奶，你认识对吧？做美容不包括洁面？你原来工作那家店不正规吧。”
顾峻川说完躺在瑜伽垫上，催蔺雨落：“快！别磨蹭！”
蔺雨落也不扭捏，去打了盆温水，自己则盘腿坐在地上。曾经也会给男客户做脸，这在她心里没什么过不去的，反正把他们当植物就是了。
顾峻川耳朵里传来轻轻的搅动水的声音，紧接着一张湿润的纸巾放在他脸颊。蔺雨落的指尖触碰到他鼻翼，怪异的感觉从脸颊一路向下，打通他身体每一个角落。
顾峻川微微睁开眼，目光落在蔺雨落的嘴唇上。她蔷薇色的嘴唇像夏日的花园，带着一点点香气。
蔺雨落是万万没想到装了一年好人的顾峻川突然在这个时候变成畜生的。他那眼神他自己看看像话吗？
“啪！”手拍在他脸上：“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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