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反复强调过，梅尔……伱的导师，她并不是所谓的神祇，但如果她只是一名强大的法师，又该如何生存如此之久？”
在确定自己并没有被克兹洛夫之类的强大存在关注后，修格立即开始了行动。
也就在修格抽回自身力量的当口，针对军官们的意志的改造也已经“大致完成”，而在下方，那源自古老时代的幻象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修格同样未能幸免，只不过当这些由黑日秘仪所操纵的无形手掌向他探来时，那些事先预备好的防护手段以及缓慢旋转的金属圆盘便立即发挥了作用，它们悄无声息地将这些试图干扰思维、篡改记忆的“入侵者们”纳入了自己的管理范畴，并以更加纯净的高位力量将其同化。
她往往会被描绘成一位神秘、温和且极富学者气质的睿智女性。
“卡尔戎，或者我们也可以将其视为这个世界海洋本身，以及一切生命的总和。”
对于他的这些话语，修格现在无暇理会。
就这样，忒修斯用自己冰冷的嗓音讲出了那段失落的过去。
“嗯……不错。”
原本的战场已经开始了收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度平静的海面，往四周看去，修格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找到成片的陆地，显然，这个时候的海洋已经进行了不知多少轮扩张，卡尔戎对世界的影响力恐怕已然达到巅峰，就连悬浮在天空中的那轮黑色太阳，似乎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所以啊，你来这里还是很有必要的。”
“去吧，调用这些小家伙们的深层力量……他们能篡改的东西，我们自然也能够做到，不过你得注意分寸。”
修格心中惊诧，他对忒修斯所说的“当时的情景”同样好奇，于是便将目光锁定在了这片海域的正中。
在这如同平面般的海水之上，梅尔的身影正孤独地跪伏着，她的穿着与形象并没有半分变化，蔚蓝之色仍旧轻柔地环绕着她，如同一缕飘荡在她身旁的丝带。
就如修格之前在忒修斯记忆里所看见的一样。
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名雕琢塑像的雕刻家，命运根须的力量便是他手中的刻刀，在他的操纵之下，对黑日结社的质疑与愤恨，对祖国与民族的热爱，对过往信仰的追求等等一系列痕迹均被埋在了那一层遍布裂纹的外壳之下。
不用说，这些意志便来源于那些忠于圣斯蒂尔王室，且仍旧对黑日结社心存忌惮和抵触的军官，而现在，他们正关注着下方那正在发生的奇诡画面，根本就无法觉察到自己思维正在发生的改变。
对精神的操纵与对记忆的篡改早就已经成为了以负面情绪为食的命运根须们的本能，就算修格根本不理解其中的具体原理，他也能够凭借着那模糊的指引直接完成这一系列自己过去从未触碰过的操作。
“嘘，先看着吧。”
随着忒修斯的话语，潜藏在那些精神沼泽下的命运根须族群们活跃了起来，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所信奉的神祇的召唤，这些向来非常理性、谦卑的根须竟然变得前所未有的狂热起来，它们从圆盘的凹槽内部不断向外攀援，并将自己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了圆盘那遍布纹与沟壑的表面上。
“我的导师，她为了保证这些不被其他神祇所看重的‘劣等族群’能够延续下去，从而主动地成为了海洋的‘神选’，也就是那卡尔戎的‘神选’。”
在那里，海水似乎已经失却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是一道非常重要的保险。
在完成这一工作的瞬间，修格便立即选择了收手。
“在卡尔戎，或者说整个群落的认知里，生命本就应当是‘归一’的，当分散出去的个体完成了自己的目标，达成了所谓使命，那便应当重新回归群落，与其它个体一样，将自身的思想、记忆与意志融为一体。”
一个大小、尺寸完全超乎人类想象极限的巨大球体从海洋的深处缓缓浮出，球体的大小是如此的夸张，以至于才露出一部分，便已经几乎挤满了修格的视野，在祂的面前，梅尔的身影显得无比渺小，几乎难以分辨。
在梵恩，魔法女神梅尔的形象一直非常固定，在几乎所有的画作与雕塑里，这位极度重要的女神总是会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她绝非年轻的少女，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苍老的妇人。
他将目光重新转向了那道临海防线。
“这是……”
虽然从特定层面上，他自己也已经完全地脱离了正常人类甚至生命的范畴，但他仍旧延续着自己原本的思维惯性，凭借他的视角，确实没有办法去理解一口气渡过成百上千年岁月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黑日结社所期望的官员们的忠诚，被修格“大度”地保留了下来，只不过他小心地在这些被改造、影响过的意志上留下了许许多多的“裂纹”。
不过，正如忒修斯所提醒的那样，他并没有做得太过分。
忒修斯毫不留情地讥讽了一句：“作为人类本身，其生命当然是有极限的，但在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后，生命的长度便自然能够得到延长，而如果一个本就强大的个体在此基础上又得到了那些神祇们的‘眷顾’与‘赐福’，那么生命的长度就会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而你现在所看见的，便是一个贪婪的意志准备吞掉自己神选的情景。”
“海洋向陆地的前行已经完成了，那么卡尔戎便不再需要任何的代行者或神选了，一切的力量均应收回，均应‘归一’。”
说到这里，忒修斯却是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们又怎能让祂如愿呢？”
选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