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虽然只是一县，却毗邻广临州的治所。时间刚到未时，县衙众人便已抵达了广临府的胜业坊。
州府的谢捕头早已提前部署人手，将发现尸骨的那间旅店，四周进行了严密封锁，使得整个氛围弥漫着一股冷清与阴森，几乎没有一点人气。
李墨白行至半途，突然驻足，眸光如冰，转向紧随其后的颜七。
“我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的吗？”
颜七瞥了他一眼，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淡然：“那人头是我复刻的，再者，大家都来了，我又怎能安然入睡？”
李虎见状，也对颜七说道：“七姑娘，你连日劳累，确实需要休息。大人和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
这番话让李飞燕听了，不禁撇了撇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为何哥哥和李大人都只关心颜七，却忽略了她？
于是，她带着些许的不满嘟囔道：“我这几日，不也是连着忙于整理案卷、绘制画像吗？难道就不辛苦？哥，你怎么不叫我回去休息？”
李虎连忙哄他妹妹：“人家七姑娘，不是还经常被借出去吗？”
就在这时，小山羊插话道：“飞燕姑娘，我那里有非常好喝的人参茶，是上次我特地托人从长白山带过来的。它能提神醒脑、抗疲劳，你回去后一定要尝尝。”
王二胡一听，尖着嗓子戏谑道：“人参茶？提神醒脑抗疲劳？怎么不给我尝尝？我也很累啊！”
小山羊有些尴尬地回应道：“你一个爷们儿，累什么累？”
王二胡调侃道：“我不累，但做舔狗才真的累！”
这句话让小山羊面红耳赤，他羞愧地看了看李飞燕，支支吾吾地说道：“飞燕姑娘……”
然而，李飞燕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山羊哥！”
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顿时让小山羊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此时，李虎从后面拍了拍小山羊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当我妹夫，还得再加把劲啊！”
于是，一行人又开始谈笑风生，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了。
李墨白微微挑起右眉，注意到颜七依然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素来知晓她的性格，便不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前行。
颜七轻轻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长发，也快步跟上县衙的队伍。
旅店紧挨着驿站，规模不大，占地约两亩。内有十间客房、一间正堂、一座马厩、一间酒窖、一间用于通报客人的阎室，以及一个小后院。
整个旅店布满了蜘蛛网，看起来毫无人烟，死气沉沉。
王二胡首先走进了后院，那里是发现尸骨的地方。他突然大喊一声：“大人，你们快过来看看！”
众人听见王二胡的喊声，纷纷走了过去。
只见尸骨停留的位置，已被谢捕头用绳索隔离，它紧贴着外墙边缘。
墙面上，一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依然可见，仿佛是程牧最后的印记。成群的蚂蚁在这片血迹上忙碌，啃食着程牧最后的血肉，似乎又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惨状。
尸骨的形状扭曲而诡异，尽管如此，仍能依稀辨认出程牧在被恶犬啃食时，那极其惨烈的景象。
那连皮带肉被生生撕下的画面，仿佛仍历历在目，让人不忍直视。
李墨白缓步走向墙边，目光凝重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院墙并不高，但奇怪的是，上面竟然没有半个脚印，光滑得仿佛被什么重物压过一般。他又低头看向墙根，只见地上散落着一层薄薄的土渣。他轻轻用手捻起一点土渣，又捏了一点墙上的灰尘，放在手心仔细摩挲。
他的眉心微动，似乎已有所发现。
李飞燕虽然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但她更关心的是尸骨最终所在的位置。她蹲在血迹前，仔细观察了蚂蚁的活动，并拿出一个小册子认真地做起了记录。然后，她带着一丝兴趣对李虎说道：“哥，我能不能带一些蚂蚁回去养？”
李虎立即板起了脸，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能。”
李飞燕撇了撇嘴，显然有些失望，但她并没有坚持，而是顺从地放弃了这个想法，继续跟随李墨白进行现场勘查。
李墨白一边走，一边非常仔细地检查着沿途的每一个细节。突然，他停在了离墙边最近的一根深色木柱子的旁边。
他半蹲下来，指尖轻轻捻起地上一些带皮的木屑，木屑旁边，还沾着一些红色的土灰。
他的眉心微皱，起身左右张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又径直走向马厩。
马厩里并没有马，但旅店里的三只恶犬，此时却被拴在了里面。
小山羊恰好在马厩守着，见到李墨白过来后，立即侧身指着里面的三只大狗说道：“大人，这就是吃了人的三只恶犬，现在已经被拴起来了，只要不靠近它们就好。”
这三只恶犬，此刻正趴在地上安静地睡觉，发出阵阵呼噜声。
“恶犬？”李墨白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迈步走进了马厩。
颜七也毫无惧色，反而一脸好奇地跟了上去。
李虎见状吃了一惊，急忙追上去提醒道：“大人，七姑娘……小心恶犬……”
但李墨白似乎没听见，已经蹲在了三只恶犬的前方，仔细端详着它们。
这几只恶犬，只是普通的中原犬种，并非性格暴躁的胡犬或其他外来品种。
选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