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弘济以不置可否的语气说完，曹天刚顿时目明色暗，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此时，那白面书生亦有所动。只见二楼堂倌疾步穿梭着。
俞伯羊定神一察，甚觉蹊跷。
“二楼玄字一号、三号，黄字二号，宇字一号皆听白面调遣。似乎楼下那桌，也是他的人。”俞伯羊有些警惕地说道。
高阳弘济嘴唇微勾，似笑而不语。
“你可知程兴古所杀何人？为何杀人？”高阳弘济侧头问韩霄。
韩霄摇头。
俞伯羊抑不可耐地抢话道：“他杀了他亲大哥和嫂子。有日，程兴古大伯孙女替祖父来府上看望程家双老。程兴古大嫂已有孕四月，待无人时，佯装摔倒，借故求这女孩搀扶其回房时，他那丧尽天良的大哥竟躲在屋后，待那姑娘送他嫂子进门后，就这姑娘给污了。他那禽兽大哥已经祸害过好几个清白人家，也都被他父母给掩了下来。据说是他嫂子帮着死死摁着那姑娘的。那大嫂助纣为虐，也活该被宰。可怜那肚子里的孩子。哎。。。后来程兴古就逃了出去，再无所踪。那姑娘贞节所毁，也没等家人来接，跳井自尽了。他大哥大嫂本还有一子，后来也下落不明。就剩程家双老，因他大哥大嫂犯的恶天理难容，便也没人去看望问候。在房里都死烂腐臭透了，被一官巡司人发现，才匆匆差人用两卷草席裹了扔了。程兴古回来后，对程氏族人甚是照料。于是大家也就渐渐不再提此事了。”
韩霄长吁一口气，并未搭话。
“你可知，今日，芈荆荣提出如何解如今大焮城之困？”高阳弘济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廊高台，看到曹天刚还在唱价，可三楼天字一号房敞口不断加价，似乎也是要对那东西势在必得。顿时不由得眉眼一紧。
“莫不是，退至银丰城，重整固守以保固原城？以防庹胡先迂回夺银丰据银矿，再折回固原围而不攻，断其粮草。再一举攻之？”韩霄道。
“是不是跟程兴古打大泠城一个套路？”俞伯羊笑呵呵道。
“真当一个法子用两次有用吗？”穗喜疑惑着问。
“环转因化，莫之所为，退为尤仪。”高阳弘济朝空中压了下手掌，随声说道：“现在大焮城的魏闵韩是你四伯家的吧？我现在手里，也就只有两千兵马可以给你了。”
“定不辱使命！”韩霄豪不容辞地应声道。“这次我想带带自己侄子去历练历练。”
“那个叫程泠彰的侄子吧？去吧，好好培养培养，我大爍未来定是用人之际。不过记住了，两千铁骑，不能白白折在西北。你得尽可能多的给我带回来。”高阳弘济突然转头，他神情冷峻，眉尾斜飞，目光如炬，眼底深处荡漾着墨色波泽，突然腾飞出两把尖锐锋利的匕首，直直扑面而来，那目光，冷冽犀利得让人目赤心惊。“我大爍男儿，可因保家护国，而长留浩气于环宇，可因舍生取义，而含笑英灵于苍穹。但绝不可因君王将臣一时意气，而无辜命陨。”
此言惊耳骇目，在座无不动容。
此时，锣锤鼓定，梧亱唱起“五号，前朝大卜尹兆勖著《天兖六爻》下卷残卷，玄字二座雅客拍得，金一千二。”
众人俯身，未见曹天刚踪影，高台前桌闵家衣行伙计一行人，也早就离开，只剩空荡荡一桌也无人敢前。穗喜惊着实一声“不好！”
此时，楼走倌端着唱衣牌于楼口，再有二楼堂倌端自玄字二座。竟是那白面书生。
书生缓缓起身，此书生面似白玉、墨眉似剑，美目似水、风盈于袖，头髻束于墨色小冠，一身青色镶边蓝罗对襟长袍，交领右衽，大袖收祛，手执银白象牙长扇。
他侧身理理衣衫，对着高阳弘济，深深作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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